□ 路一峰

隴東酒場,，大有可觀,。

酒過三巡,，門杯收起，公推一個“酒司令”出來,?！熬扑玖睢钡蒙骑嫞芊?。自飲三杯后“宣誓”就任,，有權(quán)約束在座的各位。斟酒,、監(jiān)拳,、執(zhí)罰，解決糾紛,，他說了算,。

凡是能喝兩杯的，每人一個關(guān)拳是必須的,，叫“打通拳”,。擼起袖子，伸出手來,，兩只手的戰(zhàn)爭開始了,。五指變化多端，配合著鏗鏘響亮的猜拳聲,，經(jīng)過好幾個回合的苦斗,，勝負還不見分曉，雙方的兩只手斗獸一樣撲向?qū)Ψ?，五指像體操隊員一樣靈活多變,，神鬼莫測?！熬扑玖睢倍俗⑷?，一桌人停箸默觀。經(jīng)過一番角逐,，取勝的那只手昂然地定在半空,，威武地保持著原來的指法；輸了的那只手敗下陣來,，縮回去端起酒杯,，仰脖一飲而盡。勝了的一方斗志正旺，連連挑戰(zhàn)擴大成果,，輸了的一方內(nèi)心不服,，奮然迎擊以雪前恥。三拳劃到底,，三戰(zhàn)皆敗北就是干三,，最少得斗十五拳。如果意猶未了,，可以外加一拳,，是為十五月兒十六圓，外加三拳為十八羅漢,，還有稱為“長畛子”的二十四拳,。

拳的門類很多，有最為普通的“江湖亂斗”“高升拳”“倆好拳”,。有當(dāng)堂辨一字清的所謂“干拳”,，為了確定勝負雙方還得說你我，說我的一方為輸,，多叫錯叫都得罰酒,，技術(shù)含量較高；說唱較多的“螃蟹拳”很有表演性,，因其繁瑣,，今多不用；有的雙方約好叫拳時五,、零,、十不能出，出了不能取勝,。

劃拳要合拍,，像拳擊運動員一樣，兩人先摸一下手,，以示相邀,，拉開架勢，同時出招,，同時叫數(shù),。一定要口齒伶俐，吐字清晰,。也有人故意破壞規(guī)則,，或出快叫慢，或出慢叫快,。有一種拳很賴,，很難纏,，大家稱其為“鄉(xiāng)鎮(zhèn)拳”，顧名思義多為鄉(xiāng)鎮(zhèn)干部所操,。也許是鄉(xiāng)鎮(zhèn)干部接觸面廣,、應(yīng)酬多而逼出來的。

拳打勝家是酒場上的潛規(guī)則,。技壓全桌者自然成了眾矢之的,，關(guān)拳過后，自由邀請,。桌上的人像是商量好了一樣，一致把矛頭指向了高拳者,。好拳難敵四手,，高拳者多在一波又一波的輪番進攻下敗下陣來。

酒場有許多講究,，比如拳拳不離大拇指,，大拇指是對人進行贊許的身體語言，有禮的成分,。忌諱大拇指和食指兩個組成的像手槍的姿勢,；不能出大拇指與小指組成的姿勢，前一個被認為是有攻擊性,，后一個含有蔑視的意思,。高升見三，滿十見五,，不能“失拳”,。人只有五根手指，你總不能出一而叫六以上的數(shù)吧,。

可圈可點是酒場上的叫數(shù),。可以簡單地只叫個數(shù),，也可以在其后加上一些有意義的詞,。比如一心敬你、雙喜臨門,、三星高照,、四季發(fā)財、五大魁首,、六六大順,、七個巧端、八仙過海,、九九長壽,、十滿堂,、保拳對（零）。這些詞喜慶,、順口,，根據(jù)個人愛好可叫兩個字或三個字，有祝福的意思,，隴東酒文化底蘊之豐厚可見一斑,。

三杯兩盞酒下肚，即使平時謹小慎微的人話也不由地多了,，口氣也隨之大了,。人們關(guān)系近了，點頭之交成了無話不談的摯友,，氣氛熱烈而隨意,，人們?nèi)チ藗窝b，還原出真實的自己,。喝過三兩場酒,，就成了熟人，以后見面總免不了喊一句“有空再喝一場”,。因此,，酒場又成了一些男人的社交場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