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秋的一天,,云朵身披晨光在蒼穹悠悠飄蕩,。我一如既往出門散步,。體育館廣場右邊那棵遮天蔽日的大榆樹映入眼簾,頓時,,思緒飄向從前,,飄向故鄉(xiāng),飄向我的童年,,飄向了我家那棵大榆樹,。
我家在大山深處,村口一塊平坦地上有棵大榆樹,。聽爺爺說這棵榆樹比他年齡都大,。如今,爺爺不在了,,大榆樹還活著,。
春天來了。春風輕輕地吹著,,細雨悄悄滋潤著榆樹上那褐色的芽,,變成柔黃泛綠的圓圓錢兒,一嘟嚕一嘟嚕墜彎了枝條,。在那個缺衣少食的年代,,這是我們最好的食物了。我們五個兄妹餓了,,猴子般爬上大榆樹,,捋一把榆錢兒嚼,滿口的清香味兒,。我們也經常幫大人采摘,,撩起前襟帶回家,供媽媽做卜拉,。滋啦,,用丁點兒燒紅的麻油一潑,那個香啊,,至今難忘,。青黃不接時,榆錢兒被吃完了,,我們就竄上榆樹,,采摘樹葉充饑。樹葉捋光了,,我們用鐮刀剝榆樹皮,,媽媽用鐵鍋熬成粥,待到樹皮粥盛到碗里,小孩子們顧不得燙嘴,,“呼?!币宦暎粓F全入口,,燙的直吸溜,。
夏天,榆樹瘋了似的伸胳膊蹬腿,,蔥郁巍然,,綠冠如云,遮驕陽蔽烈日,,撐起一片清涼的世界,。樹冠下,玩伴們匯聚一起,,一會兒踢毽子,,一會兒滾鐵環(huán),一會兒跳皮筋,?;锇閭兺胬哿耍蛧鷶n一起頭抵頭翻看借來的小人書,,為那些動人的故事而拍手喝彩,。
秋天,沒了葉子的榆樹枝條在寒風中飄來蕩去,。爺爺一根一根割下枝條,,在陽光下曬上幾天,等枝條柔軟了,,就用來編筐打囤,。爺爺唱著曲兒,,枝條在手上飛,,筐子在懷里轉,娃娃們像看戲一般,,眼珠子也跟著筐子骨碌碌地轉動,。筐是農人重要的運送工具,,運糞土,、挖野菜、送公糧,、拾牛糞,、揀柴火,樣樣離不開它。
冬天的大榆樹像是村莊的瞭望塔,,默默地守候著村莊,,遙望著遠方,把農村的變遷,,繞村而過的小河,,還有村民匆忙的腳步一一收藏。那一年,,我應征入伍了,,帶著大紅花,和大榆樹合影留念,,我給樹枝綰了一條紅布條,,依依不舍地走向河西走廊。一去25年,,探家歸來,,遠遠看見村口那棵矗立著的大榆樹,親切感頓時涌上心頭,。
現在好多村里的老人離開了人間,,大部分年輕人遠走高飛,窯洞坍塌,,村莊荒蕪,,唯獨那棵大榆樹依舊偉岸挺拔,默默地守候著村莊,。離開村莊的人們念及大榆樹的恩澤,,給大榆樹系上紅絲帶,把鄉(xiāng)愁帶走,。一陣風吹來,,大榆樹渾身的彩帶隨風呼啦啦地飄,默默地眺望著遠方,,盼望著,,盼望著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