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振忠

表兄打電話告訴我：“舅母去世了,，去得很急,，無征兆”,。我心里一顫，咯噔一下,。前些天,，我還問表兄舅母的身體情況,，他說挺好的。沒想到她這么快駕鶴西去了,，遺憾得悔心,！

舅母享年八十七歲，是一個典型的農(nóng)村小腳老太太,。性格開朗的舅母在我的記憶中從沒見她苦過臉,，記得小時候我到她家玩，那些表姐,、表兄,、表弟們個個精神抖擻。舅母家孩子多,，九個子女,，十二人的大家庭，在那吃不飽穿不暖,，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里,，能撥拉轉(zhuǎn)都是一件艱難的事。但舅母整天笑哈哈的,，她用智慧和賢惠,，把家里家外收拾得干干凈凈，把日子調(diào)理得井井有條,，把老人伺候得精神,，把孩子們抓養(yǎng)得健康。

舅母對外爺特別孝敬,，精心到了每個細節(jié),，八十多歲的外爺高高在上，是十里八鄉(xiāng)的名人,，是她們家族的掌柜的,。外爺送兩個舅舅去參加革命，還為劉志丹的部隊送了二十拾擔糧食,。其中一位舅舅曾給劉景范擔任過警衛(wèi)員,。舅母每天早上起得最早，早早地,，先燒一鍋熱水,，打上半臉盆，調(diào)好溫度,，搭上一條白凈的毛巾,，端到上窯里，輕輕地放在炕上,，然后輕輕地叫外爺洗臉,，“爹,，你起來洗臉”。外爺翻身起來,，盤腿坐著,，把臉洗了，一聲不吭,，外爺平日里話不多,。舅母看著他洗完，才端著臉盆輕輕退出窯門,。舅母對外爺?shù)木粗睾土私?，可謂細膩到家了。外爺抽口煙,，在炕欄桿上撣幾下,，舅母都能理解外爺需要什么，知道要說什么,！她對外爺柔聲細語地孝敬，是刻在骨子里的,，至今深深印在我的腦海里,。

但她和表姐、表兄弟們在一起的時候,，常常是朗朗的笑聲,，她經(jīng)常給孩子們講故事，教育孩子們做誠實的人,，還逗得一家人開懷大笑,，可謂是寓教于樂。她嘴角麻利,，人又利落,，誰家娶媳婦，過事,，她都是主力,，而且還是大家的開心果。她們那些妯娌們聚在一起,，一邊和面,，一邊揉面，一邊搟面,，一邊剁面,，一邊蒸饃，一邊你一句,，她一句,，像是順口溜,，又像詩歌，又像唱歌,，那場面熱烈極了,，逗得大家前彎后仰地大笑?？上?，那時我小，聽不懂她們說什么,，一句也沒記下,，只記得那熱鬧開心的場景。

舅母八十歲那年,，我回去看望她老人家,，她正好座在炕沿上納鞋底，那精致的小腳,，隨著納鞋底拉線的節(jié)奏一動一晃,。舅母一手拿著鞋底，一手拿著針線,，中指上戴著頂針,，加上一頭銀絲的頭發(fā)，納上兩針,，還把針放在銀發(fā)上擦一下,，透著陽光照進窯洞里炕上的她，簡直就是一幅美妙的畫卷,，讓我永遠不能忘懷,。走到窯門口，喊了聲舅母,，她抬頭一看,，高興地說聲，“喲,，外甥來了”,，騰地一下從炕上跳了下來，我趕緊去扶她,，她說沒事,，我把她扶到炕上，和她拉家常,，順手拿起她納的鞋底看,，針線細密，而且還挽著花子，還有圖案,，我說：“舅母你真行,，這么大歲數(shù)了，還能納這么好的鞋底”,，她說閑著解心慌,，也乘能做得動，給孫子們納幾雙鞋底,，好讓他們穿著舒服,。

舅母也是方圓幾十里地，出了名的女強人,，特別能干,，特別賢惠，她在家鄉(xiāng)一溜溜的贊美口碑,。人們在我們面前夸贊她：“你八舅母強得很,，是周圍出了名的能成女人，是個家里家外樣樣能行的女人”,。聽了這些樸素的人,，我心里無比敬重她老人家?！皻椊弑M力全為家”,，她走了，她的音容笑貌,，賢惠持家，敬老愛幼的美名永遠留給我們了,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