董培華
初秋的子午嶺腹地,,早晚已經(jīng)有了深深的寒意,。
凌晨五點,整個連家砭沉浸在睡夢中,。夜空,,依舊是星光點點,。清冷的氣息擠進車門,緊緊裹住外衣還是打著寒戰(zhàn),。打開手機軟件“天氣”,摸清這一天連家砭的日出是六點十八分,。在心中估算著路程。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,,遠處傳來一聲清脆的雞叫,,接著又是一聲,,所有人都變得著急起來,。
五點四十七分,,護林員匆匆趕來,。欄桿抬起的瞬間,,車子一聲低吼,,沖進山間,繞著“S”形路線,,一路狂奔,。天色漸漸亮了起來,,行至半山腰,,車前竄過一只野兔,,倏地又消失在另一片松林,。林間已是晨霧繚繞,目之所及,,到處都是濕漉漉的蔥蘢,。
車子終于爬到山頂。李星元老師肩挎“長槍”,,懷抱“短炮”,,第一個沖進瞭望塔,,幾乎一路小跑,,登上四層高的塔頂。如果不是親眼看見,,很難相信跑在前面的,,會是一位七旬老人,。
登上瞭望塔的時候,,天邊已泛起了一抹殷紅。淡藍色的天幕下,,青山遠黛,叢林蒼郁,。乳白色的濃霧,溢滿了嶺上大大小小山谷溝壑,。此時,,逶迤起伏的子午嶺,,如同一軸展開的巨幅山水畫卷,無須濃墨淡彩,,卻驚艷著每一個人的目光。
六點十分,,晨霧開始涌動,茫茫霧海,乳色的浪花,,翻卷著,升騰著,。大霧籠罩的山林,,綠色逐漸加深。佇立塔頂,,一時間竟不知道從哪個角度去拍攝。此刻,,竟有一種“不敢高聲語,,恐驚天上人”的擔憂。輕輕挪動腳步,,繞著塔頂,,靜靜遠眺,。雙手冰冷得有些發(fā)僵,,卻舍不得走進塔內(nèi)取暖。
慢慢地,,東邊的天空涌起一大片,一大片粉紫色的云帶。層層疊疊的山巒開始發(fā)亮,。晨光,山林,,相互輝映,,恍如仙境,。平生第一次走近隴東大地的這片綠色屏障,心中升騰的震撼無以言表,。涌上心頭的只有一個念頭:林海很美,,倘若有你在,。那一刻,,恨不能把這霞光霧海分享給每一個親友,。
長風萬里,,群嶺靜寂,。樹影重重,不見鳥影,,但聞鳥語。它們咕嚕咕嚕,,啾啾吱吱,高一聲,,低一聲,悅耳的鳴叫穿過濃霧,,應和著人的愉悅。山下,,隱隱傳來幾聲狗吠,。老樹鳴啼鳥,,村煙裊裊升,?;蛟S,連家砭的人們在晨光中也開始了一天的勞作,。
年復一年,,子午嶺林業(yè)人用生命撥動著每一棵樹木生命的琴弦。這綿延不絕的深深淺淺的綠意,,正是他們給予我們最美的饋贈。我無法扯開嗓子喊出心中的激動,,唯有透過初秋濃密的樹葉,,穿越大大小小的綿延的山巒溝壑,去追逐凝望,。
朝霞的范圍漸漸擴大,,越來越紅,,整個山嶺忽然沉浸在清冷的寂寥中。置身林海,于白霧深處,,每個人都不說話,,靜靜地注視著那條殷紅的山嶺,,鼻息間是林海中特有的,帶著松香青草氣息的鮮活的空氣。
六點十八分,,太陽終于從對面的山嶺上探出頭來,。緩緩地,,幾乎看不清它在升起。只是,,拉近攝像頭,,鏡頭里紅紅的半圓在一點一點上升。對面的山洼開始暗了起來,,大片大片的森林變成了深黃與蒼綠,。
凝神間,,一輪渾圓的太陽縱身一躍,噴薄而出——時間定格在六點二十二分,。霎時間,薄薄的紅云向四面蔓延開來,,東邊的天空紅得發(fā)亮。茫茫霧海,,長長短短的霞光,灑向綿延的山嶺,。群嶺,山林,,就連塔上的人,,也籠上一層耀眼的金光,。千絲萬縷的陽光透過林梢,篩落一地的斑駁,。密林深處,,成簇的白樺頂著稀疏的枝葉,,猶如綠海里泛起的溫潤的旋渦,,淡淡的白光,,溫潤著人的目光,。
塔下花園里,,非洲菊開得正艷,,張揚又內(nèi)斂,。霧里看花花朦朧,在朝陽的映襯下,,婆娑的光影,,濃濃淡淡,靈動曼妙得使人安寧,。
時間仿佛靜止不動,,乳白色的晨霧,在山谷里翻卷,,升騰起來,。大團大團翻滾的濃霧,靜悄悄地從四面八方涌向太陽升起的地方,。漫山遍野的樹木漸漸隱于朦朧的霧氣之中,。輕紗似的薄霧,纏繞著瞭望塔,,一縷一縷從眼前縹緲而過,。一切變得夢幻起來。伸出手去輕輕一攬,,滑過手心的是一抹淺淺的涼意,。
太陽漸漸升高,大朵大朵的白云,,漫天舒卷,。而藍天之下,莽莽子午嶺沐浴在晨光霧海中,,顯得靜謐祥和,。